第二十三章 镜中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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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天光将尽，暮色四合。不少百姓家中相继开始点起灯笼。暮色里点点的红渐渐勾勒出夜下扬州的风貌。
人声渐起，夜下的闹市里人来人往。男女老少，不拘礼制束缚，相聚在这一刻的夜色里。有风拂来，轻轻扬起衣袂。
往前一步是盛世，往后一步是现世荒凉衰颓。
皮皮跟君卿彼此对视一眼，两人转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。来时路已无。二人此刻已入得镜中。
花镜礼札有言：“盛世者，前尘也。惟机缘者睹之、历之。花镜原不改，气运一朝尽。镜中人，方外梦，黄粱一枕，已经年尔。”是为一枕黄粱梦。镜中之景、镜中之状、乃至整个幻境皆是一镜灵所幻化。此镜灵全靠诱大气运者进入，吸食其魂魄来加固整个幻境。即，将进入之人抹去其前尘旧事，从此做那镜中之人。当然自是有人愿留在那幻境之中，世上百年，镜中人景依旧。
“花镜月，你还有完没完？买这么多东西。”本石头一脸黑线，看了身上挂满各种东西，有些无语。一个大男人，买买买，是嫌钱多没地儿放。
还好意思压榨本石头，不过这家伙抠门儿又小气得紧，本石头尚且奈何不了他。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头，本石头不禁有些恍惚。
“多什么嘴，记住你欠我的钱。”本石头一噎，张了张口无话可说。好吧，有钱的是大爷。
本石头当真是欠了他的，欠了他的。深呼吸，深呼吸。要冷静。
又是一日光景，本石头看了院中那几个酒坛有些气愤，明明有随从偏偏为难本石头。花镜月这个无耻的抠脚大汉。气煞本石头也。
这几日花镜月竟将那些葡萄全部摘了，原来这家伙先前买的酒坛子是拿来酿酒的，本石头便是那憋屈的打下手的，俗称劳碌命。
这日花镜月将那葡萄酿了酒之后，便来到一处空地，指使本石头挖土。
“唉，没吃饭吗？大点力。”
本石头在烈日下挥汗如雨，说风凉话的某人，呵呵。
“早这样不就好了吗？这太阳大的。晒死人了。”
本石头真是一刻都不想看见这家伙的脸了。妥妥的奸商。
“花镜月，我什么时候能离开？”本石头真的有事，陪他耗不起了。
似是被本石头的话问住了，这家伙闻言拉下了脸，作沉思状。
半晌道：“你就这么想离开这里？”
本石头没好气白了他一眼：“叨扰多时，还请放在下归去。”本石头拱手一礼道。
“唉，你若要走，便也等这酒酿成之时再走，酿了酒不喝，实在可惜。何况不过数月光景……”
本石头无奈苦笑了一下，如今奈何不了他。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。
本石头刚刚埋好了酒后，雨便如鼓点似的落下，这雨真是奇怪。本石头暗骂一声晦气，飞快地跑到廊角处避雨。
如今这般下了雨，本石头突然闲了下来。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，
“管家，可以给我一把伞吗？”
福叔闻言笑了笑道：“看我竟忘了给姑娘配把伞。姑娘且稍等片刻。”
本石头点了点头，抬眸看向院中。天暮沉沉的，雨水滴落在地上便四溅开来，府中的下人穿过雨帘匆匆携伞而来。本石头一时间心下有些不是滋味。
接过伞，向福叔道别之后，本石头便沿着来时的路，慢慢走了回去。雨水浸湿了鞋子、衣摆。院中一丛芭蕉在雨的攻势下上下地晃动着，飞花随雨坠入泥水，被污了原本的颜色。路上渐渐积起了水洼，雨滴落下发出吧嗒的声音。
本石头觉得这雨中漫步甚是新奇，一时忘我，出了府去。
毕竟这里家国和睦，荣光盛世，本石头来了许久，还未认真看过。许是一场雨静了心，这一刻竟觉若是在这里生活下去倒也不错。
可，本石头却不能，不能再自欺欺人了，这一切真的存在吗。来时路已无，我要到哪里去寻。
赤曜他……
“公子，这场雨……”
花镜月望向雨中，神色莫名：“我知道。她不是普通人。否则……”否则又如何只是失去了修为。到底是谁呢？
“可，这幻境中已有多少年未出现过这等雨势，更何况这雨还不是您所为，恐怕……”福叔担忧地望着花镜月，花镜月忽而笑了。
“可见这个人来历不凡，若是能取她一滴心头血，兴许我就不必拘于此处了。”
闻言福叔也激动了。
“前面那人……”皮皮刚刚转过头，君卿便越过她朝着前面那道背影走去。皮皮脸皮一抽，颠颠跟了上去。他不跟冰山计较。忍了，最近这脾气真是越发温和了，皮皮阴测测地扯了个笑。
有琴声闻雨声渐起，识不得是梦里还是梦外。无边雨幕，苍茫茫一片，夜色慢慢掩盖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思绪。
“唉，石头……”皮皮还未叫出声，便被君卿捂了口，拽到一边。
皮皮瞪了君卿一眼，示意他放手。君卿连个眼角都没给他，但还是挪开了手，理了理袖子。继续看着前方。
皮皮面皮一抽，额角突突地跳。深吸了口气，也看向前方。
“这么晚了，怎么还不回去。”说话人是花镜月。
本石头没来由的脊背一寒，心下不由便有了几分防备。佯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：“你怎么找到我的？”
他笑了笑，眸色幽深地看本石头了一眼，道：“回去吧。”
本石头闻言，抬头对上他的眼睛。良久无话。罢了，躲得过初一，躲不过十五。本石头倒要瞧瞧他意欲何为。
离花镜月府上越近，本石头身上的寒意便深一层。本石头看了一眼那朱红的大门，一时间，竟觉得那就是一张怪物的嘴巴，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。
花镜月走了几步，没有见本石头跟上去，回头看了本石头一眼道：“愣着做什么，莫不是淋雨淋傻了。”
这是温柔的假象，麻痹猎物的障眼法。本石头头皮发麻，这都叫什么事儿。天要亡我。呜呼哀哉。
这般想着慢吞吞地朝着他走去。
拐角处，皮皮一张脸上满是愕然。这，这也太玄幻了。莫不是他眼花了，那人，便是那把镜子吧。
这家伙莫非想要……
“磨磨蹭蹭，怕我吃了你不成。”这家伙勾了勾殷红的唇，本石头不由得，有些头皮发麻，瘆的慌。
这家伙着实有些反常。
本石头收了伞，抖了抖油纸伞上的水，这才踏入门内。不想身后大门砰地一声合上，本石头一愣，转头看了阖上的门，心头不妙预感越发重了。
“走吧。”说完，花镜月便率先走在前面。
本石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怔，往日不觉得，这条走廊这样长。
“吱呀。”屋子木门被拉开，本石头率先看到了桌上的菜肴。原是我误会了他吗？
“坐吧。”他执起酒壶，将酒倒入那琉璃盏中，颜色竟是异常好看。
似是察觉本石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酒盏，他笑道：“美酒要慢慢品，你这般看着它，莫不是要拂了我一番好意？”
这话说得，本石头是无论如何也要喝了。本石头将酒盏端起，平日里不曾细看，不过今日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。这般想着便道：“我们是否先前见过？”
花镜月眼睫颤了颤，而后掀起眼皮看了本石头一眼：“不曾，不过许是我这人面善。”
呵，面善。只怕是心黑。本石头心下冷笑。
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。
他饮了一口，似是不赞同本石头的饮法，放下了酒盏，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福叔，懒洋洋开口：“福叔，拿琴来。”
此时天光将尽，暮色四合。不少百姓家中相继开始点起灯笼。暮色里点点的红渐渐勾勒出夜下扬州的风貌。
人声渐起，夜下的闹市里人来人往。男女老少，不拘礼制束缚，相聚在这一刻的夜色里。有风拂来，轻轻扬起衣袂。
往前一步是盛世，往后一步是现世荒凉衰颓。
皮皮跟君卿彼此对视一眼，两人转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。来时路已无。二人此刻已入得镜中。
花镜礼札有言：“盛世者，前尘也。惟机缘者睹之、历之。花镜原不改，气运一朝尽。镜中人，方外梦，黄粱一枕，已经年尔。”是为一枕黄粱梦。镜中之景、镜中之状、乃至整个幻境皆是一镜灵所幻化。此镜灵全靠诱大气运者进入，吸食其魂魄来加固整个幻境。即，将进入之人抹去其前尘旧事，从此做那镜中之人。当然自是有人愿留在那幻境之中，世上百年，镜中人景依旧。
“花镜月，你还有完没完？买这么多东西。”本石头一脸黑线，看了身上挂满各种东西，有些无语。一个大男人，买买买，是嫌钱多没地儿放。
还好意思压榨本石头，不过这家伙抠门儿又小气得紧，本石头尚且奈何不了他。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头，本石头不禁有些恍惚。
“多什么嘴，记住你欠我的钱。”本石头一噎，张了张口无话可说。好吧，有钱的是大爷。
本石头当真是欠了他的，欠了他的。深呼吸，深呼吸。要冷静。
又是一日光景，本石头看了院中那几个酒坛有些气愤，明明有随从偏偏为难本石头。花镜月这个无耻的抠脚大汉。气煞本石头也。
这几日花镜月竟将那些葡萄全部摘了，原来这家伙先前买的酒坛子是拿来酿酒的，本石头便是那憋屈的打下手的，俗称劳碌命。
这日花镜月将那葡萄酿了酒之后，便来到一处空地，指使本石头挖土。
“唉，没吃饭吗？大点力。”
本石头在烈日下挥汗如雨，说风凉话的某人，呵呵。
“早这样不就好了吗？这太阳大的。晒死人了。”
本石头真是一刻都不想看见这家伙的脸了。妥妥的奸商。
“花镜月，我什么时候能离开？”本石头真的有事，陪他耗不起了。
似是被本石头的话问住了，这家伙闻言拉下了脸，作沉思状。
半晌道：“你就这么想离开这里？”
本石头没好气白了他一眼：“叨扰多时，还请放在下归去。”本石头拱手一礼道。
“唉，你若要走，便也等这酒酿成之时再走，酿了酒不喝，实在可惜。何况不过数月光景……”
本石头无奈苦笑了一下，如今奈何不了他。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。
本石头刚刚埋好了酒后，雨便如鼓点似的落下，这雨真是奇怪。本石头暗骂一声晦气，飞快地跑到廊角处避雨。
如今这般下了雨，本石头突然闲了下来。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，
“管家，可以给我一把伞吗？”
福叔闻言笑了笑道：“看我竟忘了给姑娘配把伞。姑娘且稍等片刻。”
本石头点了点头，抬眸看向院中。天暮沉沉的，雨水滴落在地上便四溅开来，府中的下人穿过雨帘匆匆携伞而来。本石头一时间心下有些不是滋味。
接过伞，向福叔道别之后，本石头便沿着来时的路，慢慢走了回去。雨水浸湿了鞋子、衣摆。院中一丛芭蕉在雨的攻势下上下地晃动着，飞花随雨坠入泥水，被污了原本的颜色。路上渐渐积起了水洼，雨滴落下发出吧嗒的声音。
本石头觉得这雨中漫步甚是新奇，一时忘我，出了府去。
毕竟这里家国和睦，荣光盛世，本石头来了许久，还未认真看过。许是一场雨静了心，这一刻竟觉若是在这里生活下去倒也不错。
可，本石头却不能，不能再自欺欺人了，这一切真的存在吗。来时路已无，我要到哪里去寻。
赤曜他……
“公子，这场雨……”
花镜月望向雨中，神色莫名：“我知道。她不是普通人。否则……”否则又如何只是失去了修为。到底是谁呢？
“可，这幻境中已有多少年未出现过这等雨势，更何况这雨还不是您所为，恐怕……”福叔担忧地望着花镜月，花镜月忽而笑了。
“可见这个人来历不凡，若是能取她一滴心头血，兴许我就不必拘于此处了。”
闻言福叔也激动了。
“前面那人……”皮皮刚刚转过头，君卿便越过她朝着前面那道背影走去。皮皮脸皮一抽，颠颠跟了上去。他不跟冰山计较。忍了，最近这脾气真是越发温和了，皮皮阴测测地扯了个笑。
有琴声闻雨声渐起，识不得是梦里还是梦外。无边雨幕，苍茫茫一片，夜色慢慢掩盖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思绪。
“唉，石头……”皮皮还未叫出声，便被君卿捂了口，拽到一边。
皮皮瞪了君卿一眼，示意他放手。君卿连个眼角都没给他，但还是挪开了手，理了理袖子。继续看着前方。
皮皮面皮一抽，额角突突地跳。深吸了口气，也看向前方。
“这么晚了，怎么还不回去。”说话人是花镜月。
本石头没来由的脊背一寒，心下不由便有了几分防备。佯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：“你怎么找到我的？”
他笑了笑，眸色幽深地看本石头了一眼，道：“回去吧。”
本石头闻言，抬头对上他的眼睛。良久无话。罢了，躲得过初一，躲不过十五。本石头倒要瞧瞧他意欲何为。
离花镜月府上越近，本石头身上的寒意便深一层。本石头看了一眼那朱红的大门，一时间，竟觉得那就是一张怪物的嘴巴，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。
花镜月走了几步，没有见本石头跟上去，回头看了本石头一眼道：“愣着做什么，莫不是淋雨淋傻了。”
这是温柔的假象，麻痹猎物的障眼法。本石头头皮发麻，这都叫什么事儿。天要亡我。呜呼哀哉。
这般想着慢吞吞地朝着他走去。
拐角处，皮皮一张脸上满是愕然。这，这也太玄幻了。莫不是他眼花了，那人，便是那把镜子吧。
这家伙莫非想要……
“磨磨蹭蹭，怕我吃了你不成。”这家伙勾了勾殷红的唇，本石头不由得，有些头皮发麻，瘆的慌。
这家伙着实有些反常。
本石头收了伞，抖了抖油纸伞上的水，这才踏入门内。不想身后大门砰地一声合上，本石头一愣，转头看了阖上的门，心头不妙预感越发重了。
“走吧。”说完，花镜月便率先走在前面。
本石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怔，往日不觉得，这条走廊这样长。
“吱呀。”屋子木门被拉开，本石头率先看到了桌上的菜肴。原是我误会了他吗？
“坐吧。”他执起酒壶，将酒倒入那琉璃盏中，颜色竟是异常好看。
似是察觉本石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酒盏，他笑道：“美酒要慢慢品，你这般看着它，莫不是要拂了我一番好意？”
这话说得，本石头是无论如何也要喝了。本石头将酒盏端起，平日里不曾细看，不过今日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。这般想着便道：“我们是否先前见过？”
花镜月眼睫颤了颤，而后掀起眼皮看了本石头一眼：“不曾，不过许是我这人面善。”
呵，面善。只怕是心黑。本石头心下冷笑。
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。
他饮了一口，似是不赞同本石头的饮法，放下了酒盏，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福叔，懒洋洋开口：“福叔，拿琴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