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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5章 关于鸽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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蓦地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来，吓了一跳，继而却又笑了起来。我原来竟不知那段日子如此让人留恋。
这时候，忽听扑啦拍翅膀的声音。
举目看时，发现有只鸽子扑啦啦向风亭中而来，最后落在石桌上。
关于鸽子，我有着比较痛苦的回忆和歉意，所以这时候再看到它们，便想着这样冷的天气飞来飞去，肯定会很冷很饿，想立刻找些东西给它裹腹。想想自己随身所带的香囊内，为了图个吉利，仿佛是放了些麦子的。忙把那香囊翻过来，果然有些麦粒流入手中，于是小心翼翼地接近石桌，嘴里学着鸽子叫的声音，“咕咕……咕咕……来，吃点东西吧……”
鸽子歪着脑袋看着我，好像已经看透我。
我猛然想起之前在恒王府内被我杀掉的那只鸽子，顿时便觉得这只鸽子与那只鸽子实在就像是同一只，手抖了一抖，手中的麦粒便滚落在桌上，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。但是鸽子却反而开始不怕我了，它向前走了两步，大概发现我没有恶意，于是开始尝试着吃那些麦粒，常常是迅速地吃两粒，然后歪着脑袋观察我一下，再继续吃……
我心里也知道这只鸽子绝非是被我杀死的那只，见它鬼精灵的模样，紧崩的心又和缓下来，“鸽子啊鸽子，你放心，雪儿以后都不会再杀任何一只鸽子，你不要怕我好吗？”
说着，伸手在鸽子背上轻轻地抚了下。
鸽子似是吃了一惊，可是最终也没有逃开，站在原地向我看着。
我也终于发现原来它也不是只普通的鸽子，而是在鸽子的脚上，缚着一小卷东西。我就说吗，怎么会有鸽子偏偏落到这里来，原来又是只信鸽。我很自然地想到，这必是楚烙儿带来的信。可是兰陵殿里并没有她关心的人，还往这里带什么信？
将那小纸卷取下来展开，只见果然是个竹形标签，却只写着两个字，“安否？”
为什么，是这两个字？
心忽然咚咚地跳了起来，难道这里有她关心着的人？难道……是澹台那速？难道澹台那速竟然一直被藏在宫里？而且就在兰陵殿？
感觉心就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，我拿着短签，跑出了风亭，边跑边喊：“那速哥哥！那速哥哥！那速哥哥你在哪里？”
“那速哥哥——”
感觉在这样阔大的园子里，我的声音是那样的单薄，寂寂。
如此在园子里寻找了好大一会儿功夫，都没有他的踪影。我的脚步也越来越慢，他当然不可能在这里，他如果在这里，早该去寒香馆看我。这张短签，恐怕是楚烙儿猜到我会来兰陵殿，故意使鸽子带来这封引人误会的信吧？想到这里，便觉得刚才还充满着力气的身体又疲累下去，回到了曾经的书房，推开门，果见房间里也落了一层淡灰。
呆呆地在出桌前犹豫了片刻，终还是写下短签：“烙儿，救他们。”
我只是这样，写了这几个字。至于如何救，去哪里救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提示，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。就这样，把这张短签缚在鸽子的脚上，然后放飞了它。
天色渐渐地暗下去。
便出了兰陵殿，往寒香馆而去。
也不知道皇甫鹿鸣是如何逛到了这里，没过出多远，便见到了他。想到之前我那样卑微地求他给我忘忧膏，而他都拒绝了，心中便是一阵难过。越走越近，目光越过他，看向他身后的路，没有丝毫移到他的身上。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，我感觉到他停住了脚步，怔怔地望着我。
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，但是我真的，无法原谅他。
回到寒香馆，立刻觉出气氛不同寻常。兰蕊见了我慌忙地跪了下去，而柳儿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眼中充满怨懑。然后还有仿佛是奚宫局服饰的人从我的房间里走出来，抬着担架，担架上白布盖着的，仿佛是谁的尸体。我吃了一惊，不过才出去没多久，竟然有人在我的房间里死了吗？这是谁？
两步走上去，猛地揭开那白布，赫然竟是雪姨。
她脸色发青，口唇发紫，唇角还有丝血迹，很明显是中毒而死。之前还因为我的原谅而浸着泪的亮亮的眼睛，如今没有任何活力木然地微睁着。
“雪姨！雪姨！——”
我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，泪水在倾刻间落下来。感觉自己的生命自在崩溃，仿若本来就不完整的生命，因她的忽然离去而更加残缺，我嘶心裂肺地哭喊道：“是怎么回事？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？雪姨她怎么啦！她怎么啦！”
但是好半晌，都没有人回答。
奴才们因我的失态，都像是变成雕塑般不动不言。我挨个地摇着他们的身体，“回答我！快点回答我，雪姨她怎么啦！快点回答我！——”
终于，到了柳儿的面前，“柳儿，你告诉我，是怎么回事？！”
柳儿的泪水也扑簇簇地落下来，“你假腥腥什么？你不是恨她吗？你还想杀她呢！你反正又没有跟她生活多久，你怎么会伤心？如果你真的这样重视她，就不会服食那个劳什子忘忧膏！皇上早已经有皇命，任何人不得给你食忘忧膏，否则杀无赦！是你害死她的！是你……”
她忽然不说话了，原来是皇甫鹿鸣铁青着脸走了过来。
柳儿连忙低下头，与众人一起三呼万岁。
我怔怔地走到他的面前，感觉自己的喉咙嘶哑空洞，几乎说不出话来，“是你……杀了雪姨？”
“是。”
回答的干脆而稳定。
“啪！”
我抬起手掌，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，打了他一个耳光。
他的脸颊立刻红肿，唇角流出丝血迹来。当我的手掌再落下去的时候，他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腕，猛地一贯，我便站立不稳跌倒在地。都是我造的孽啊，心中痛悔已极，可是我怎么能挽回她已经失去的生命？好恨，好恨——
想着，便将双掌握成拳头，下意识地狠砸在冰冷的青石地上，一下一下……
皇甫鹿鸣那些人把尸体抬走，又让奴婢们也都退下去，他这才蹲下来，看似严厉的，却透着丝丝温柔的语，以前，让我很依赖的，属于哥哥的语气，“雪儿，她确实是因为你而死去的。你若觉得对不起她，便好好地在房间里戒掉忘忧膏的瘾症，直到完全健康。”
我恨不得咬他一口，曾经让我为之向往的语气，如今听起来那样的恶心和可怕。结果就真的像最凶恶的狗一样，哇呜大叫了声，猛地扑到他的身上去，对着他的肩膀就狠狠地咬下去。他痛得全身一抖，却并没有反抗，也没有躲避，只是任由我狠狠地咬着他。我感觉自己的嘴里有腥甜的味道，不知道是我的牙齿出血了，还是他的肉已经被我咬下来了，但是我真的好恨，恨得不想松开口。
我一直以为，澹台那速和宗伯孤注之间，必有一死。
但是自从我第二次回到皇宫，得到宗伯孤注的原谅，他甚至答应我替我找到我的那速哥哥的时候，我的心真的融化了。
虽然情状很凶险，我总是见不到我的那速哥哥，可是心里却真的生出了许多希望。或许，真的会有很不同的结局，因为宗伯孤注的态度，或许能使他找到一个处理与澹台那速之间仇恨的最佳办法。况且，圣君来了，他们应该都有了各自不能杀死对方的理由。
不能报仇会很难过，因有敌人随时刺杀而不能安眠也很痛苦，但是我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，时间可以使仇恨变得不再那么激烈甚至是瓦解。
但是我的所有希望，都被他破坏了！
他现在还这样对我！竟然因为小小的一件事，杀了雪姨！
但是，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，甚至能够感觉到血液流淌下来，皇甫鹿鸣却依旧没有推开我。我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，悲伤地看着他的脸。他的眉头微蹙着，脸色苍白，满目皆是痛色，他想说什么，但却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我，什么都没说。
我真的很难过，哽咽了好半晌才说道：“鹿鸣，你不要再为我杀人，不要再为我做傻事，不值得的！你现在已经是皇帝，天下女子欲索欲求，你放我出宫去吧，不要再让我留在这里，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，也无法接受我的爹娘，你让我去找他们吧！如果找不到的话，就让我去流浪，总之，你不要再管我，不要再因为我的事而不开心，不要再因为我而做那么多你本来不想做的事！我不需要！”
说完，我便站了起来，往房间里跑去。
进入房门的时候，还是本能地回头看了他一眼，只见他维持着刚才蹲在那里的姿势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房间里。
桌上摆着刚刚做好的小菜，甚至还微微地冒着热气，满室都能够闻到菜香味。而在桌旁的地方，却有碎裂的酒杯，洒气和菜香混合在一起，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觉得这个房间里会有很温暖的事情发生，怎么能知道刚刚有个人在这里死去了。
她定是被赐了毒酒而去的。
这些菜，也必是她做给我的。只是她还没有等到我回来，尝尝她做的菜，便已经惨遭毒手了。
“雪姨……雪姨……”
她已经是我记忆中，家的唯一代号了。在恒王猎园里的日子，我每日里想的不是自己的爹娘，而是她，希望她能够忽然出现将我带回家。后来的很多年里，提起家和身世这样的字眼，也只有她的模糊的身影会忽然浮上心头。
我拿起筷子，从盘子里夹了一点菜，放在口中慢慢地嚼着。
门被打开。
皇甫鹿鸣走了进来，我就这样执着筷子，回头看他。他的面容仿佛缓和了些，肩头果然有血迹，看到桌上的菜，他道：“你确要好好吃饭，不要再食那忘忧膏。相信我，坚持一段日子，你不会再受忘忧膏的诱惑了。”
我哧地冷笑，“这菜，是雪姨做给我的。在我的记忆里，本就没有关于家的东西，只有雪姨，好像她就是我的家。现在终于重逢了，她还亲手给我做了我喜欢的菜色，可是，她还没有看见我吃一口，便走了。”
“雪儿——”
蓦地听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来，吓了一跳，继而却又笑了起来。我原来竟不知那段日子如此让人留恋。
这时候，忽听扑啦拍翅膀的声音。
举目看时，发现有只鸽子扑啦啦向风亭中而来，最后落在石桌上。
关于鸽子，我有着比较痛苦的回忆和歉意，所以这时候再看到它们，便想着这样冷的天气飞来飞去，肯定会很冷很饿，想立刻找些东西给它裹腹。想想自己随身所带的香囊内，为了图个吉利，仿佛是放了些麦子的。忙把那香囊翻过来，果然有些麦粒流入手中，于是小心翼翼地接近石桌，嘴里学着鸽子叫的声音，“咕咕……咕咕……来，吃点东西吧……”
鸽子歪着脑袋看着我，好像已经看透我。
我猛然想起之前在恒王府内被我杀掉的那只鸽子，顿时便觉得这只鸽子与那只鸽子实在就像是同一只，手抖了一抖，手中的麦粒便滚落在桌上，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。但是鸽子却反而开始不怕我了，它向前走了两步，大概发现我没有恶意，于是开始尝试着吃那些麦粒，常常是迅速地吃两粒，然后歪着脑袋观察我一下，再继续吃……
我心里也知道这只鸽子绝非是被我杀死的那只，见它鬼精灵的模样，紧崩的心又和缓下来，“鸽子啊鸽子，你放心，雪儿以后都不会再杀任何一只鸽子，你不要怕我好吗？”
说着，伸手在鸽子背上轻轻地抚了下。
鸽子似是吃了一惊，可是最终也没有逃开，站在原地向我看着。
我也终于发现原来它也不是只普通的鸽子，而是在鸽子的脚上，缚着一小卷东西。我就说吗，怎么会有鸽子偏偏落到这里来，原来又是只信鸽。我很自然地想到，这必是楚烙儿带来的信。可是兰陵殿里并没有她关心的人，还往这里带什么信？
将那小纸卷取下来展开，只见果然是个竹形标签，却只写着两个字，“安否？”
为什么，是这两个字？
心忽然咚咚地跳了起来，难道这里有她关心着的人？难道……是澹台那速？难道澹台那速竟然一直被藏在宫里？而且就在兰陵殿？
感觉心就快要从腔子里跳出来，我拿着短签，跑出了风亭，边跑边喊：“那速哥哥！那速哥哥！那速哥哥你在哪里？”
“那速哥哥——”
感觉在这样阔大的园子里，我的声音是那样的单薄，寂寂。
如此在园子里寻找了好大一会儿功夫，都没有他的踪影。我的脚步也越来越慢，他当然不可能在这里，他如果在这里，早该去寒香馆看我。这张短签，恐怕是楚烙儿猜到我会来兰陵殿，故意使鸽子带来这封引人误会的信吧？想到这里，便觉得刚才还充满着力气的身体又疲累下去，回到了曾经的书房，推开门，果见房间里也落了一层淡灰。
呆呆地在出桌前犹豫了片刻，终还是写下短签：“烙儿，救他们。”
我只是这样，写了这几个字。至于如何救，去哪里救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提示，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。就这样，把这张短签缚在鸽子的脚上，然后放飞了它。
天色渐渐地暗下去。
便出了兰陵殿，往寒香馆而去。
也不知道皇甫鹿鸣是如何逛到了这里，没过出多远，便见到了他。想到之前我那样卑微地求他给我忘忧膏，而他都拒绝了，心中便是一阵难过。越走越近，目光越过他，看向他身后的路，没有丝毫移到他的身上。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，我感觉到他停住了脚步，怔怔地望着我。
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，但是我真的，无法原谅他。
回到寒香馆，立刻觉出气氛不同寻常。兰蕊见了我慌忙地跪了下去，而柳儿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眼中充满怨懑。然后还有仿佛是奚宫局服饰的人从我的房间里走出来，抬着担架，担架上白布盖着的，仿佛是谁的尸体。我吃了一惊，不过才出去没多久，竟然有人在我的房间里死了吗？这是谁？
两步走上去，猛地揭开那白布，赫然竟是雪姨。
她脸色发青，口唇发紫，唇角还有丝血迹，很明显是中毒而死。之前还因为我的原谅而浸着泪的亮亮的眼睛，如今没有任何活力木然地微睁着。
“雪姨！雪姨！——”
我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，泪水在倾刻间落下来。感觉自己的生命自在崩溃，仿若本来就不完整的生命，因她的忽然离去而更加残缺，我嘶心裂肺地哭喊道：“是怎么回事？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？雪姨她怎么啦！她怎么啦！”
但是好半晌，都没有人回答。
奴才们因我的失态，都像是变成雕塑般不动不言。我挨个地摇着他们的身体，“回答我！快点回答我，雪姨她怎么啦！快点回答我！——”
终于，到了柳儿的面前，“柳儿，你告诉我，是怎么回事？！”
柳儿的泪水也扑簇簇地落下来，“你假腥腥什么？你不是恨她吗？你还想杀她呢！你反正又没有跟她生活多久，你怎么会伤心？如果你真的这样重视她，就不会服食那个劳什子忘忧膏！皇上早已经有皇命，任何人不得给你食忘忧膏，否则杀无赦！是你害死她的！是你……”
她忽然不说话了，原来是皇甫鹿鸣铁青着脸走了过来。
柳儿连忙低下头，与众人一起三呼万岁。
我怔怔地走到他的面前，感觉自己的喉咙嘶哑空洞，几乎说不出话来，“是你……杀了雪姨？”
“是。”
回答的干脆而稳定。
“啪！”
我抬起手掌，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，打了他一个耳光。
他的脸颊立刻红肿，唇角流出丝血迹来。当我的手掌再落下去的时候，他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腕，猛地一贯，我便站立不稳跌倒在地。都是我造的孽啊，心中痛悔已极，可是我怎么能挽回她已经失去的生命？好恨，好恨——
想着，便将双掌握成拳头，下意识地狠砸在冰冷的青石地上，一下一下……
皇甫鹿鸣那些人把尸体抬走，又让奴婢们也都退下去，他这才蹲下来，看似严厉的，却透着丝丝温柔的语，以前，让我很依赖的，属于哥哥的语气，“雪儿，她确实是因为你而死去的。你若觉得对不起她，便好好地在房间里戒掉忘忧膏的瘾症，直到完全健康。”
我恨不得咬他一口，曾经让我为之向往的语气，如今听起来那样的恶心和可怕。结果就真的像最凶恶的狗一样，哇呜大叫了声，猛地扑到他的身上去，对着他的肩膀就狠狠地咬下去。他痛得全身一抖，却并没有反抗，也没有躲避，只是任由我狠狠地咬着他。我感觉自己的嘴里有腥甜的味道，不知道是我的牙齿出血了，还是他的肉已经被我咬下来了，但是我真的好恨，恨得不想松开口。
我一直以为，澹台那速和宗伯孤注之间，必有一死。
但是自从我第二次回到皇宫，得到宗伯孤注的原谅，他甚至答应我替我找到我的那速哥哥的时候，我的心真的融化了。
虽然情状很凶险，我总是见不到我的那速哥哥，可是心里却真的生出了许多希望。或许，真的会有很不同的结局，因为宗伯孤注的态度，或许能使他找到一个处理与澹台那速之间仇恨的最佳办法。况且，圣君来了，他们应该都有了各自不能杀死对方的理由。
不能报仇会很难过，因有敌人随时刺杀而不能安眠也很痛苦，但是我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，时间可以使仇恨变得不再那么激烈甚至是瓦解。
但是我的所有希望，都被他破坏了！
他现在还这样对我！竟然因为小小的一件事，杀了雪姨！
但是，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，甚至能够感觉到血液流淌下来，皇甫鹿鸣却依旧没有推开我。我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，悲伤地看着他的脸。他的眉头微蹙着，脸色苍白，满目皆是痛色，他想说什么，但却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我，什么都没说。
我真的很难过，哽咽了好半晌才说道：“鹿鸣，你不要再为我杀人，不要再为我做傻事，不值得的！你现在已经是皇帝，天下女子欲索欲求，你放我出宫去吧，不要再让我留在这里，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，也无法接受我的爹娘，你让我去找他们吧！如果找不到的话，就让我去流浪，总之，你不要再管我，不要再因为我的事而不开心，不要再因为我而做那么多你本来不想做的事！我不需要！”
说完，我便站了起来，往房间里跑去。
进入房门的时候，还是本能地回头看了他一眼，只见他维持着刚才蹲在那里的姿势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房间里。
桌上摆着刚刚做好的小菜，甚至还微微地冒着热气，满室都能够闻到菜香味。而在桌旁的地方，却有碎裂的酒杯，洒气和菜香混合在一起，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觉得这个房间里会有很温暖的事情发生，怎么能知道刚刚有个人在这里死去了。
她定是被赐了毒酒而去的。
这些菜，也必是她做给我的。只是她还没有等到我回来，尝尝她做的菜，便已经惨遭毒手了。
“雪姨……雪姨……”
她已经是我记忆中，家的唯一代号了。在恒王猎园里的日子，我每日里想的不是自己的爹娘，而是她，希望她能够忽然出现将我带回家。后来的很多年里，提起家和身世这样的字眼，也只有她的模糊的身影会忽然浮上心头。
我拿起筷子，从盘子里夹了一点菜，放在口中慢慢地嚼着。
门被打开。
皇甫鹿鸣走了进来，我就这样执着筷子，回头看他。他的面容仿佛缓和了些，肩头果然有血迹，看到桌上的菜，他道：“你确要好好吃饭，不要再食那忘忧膏。相信我，坚持一段日子，你不会再受忘忧膏的诱惑了。”
我哧地冷笑，“这菜，是雪姨做给我的。在我的记忆里，本就没有关于家的东西，只有雪姨，好像她就是我的家。现在终于重逢了，她还亲手给我做了我喜欢的菜色，可是，她还没有看见我吃一口，便走了。”
“雪儿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