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“金匮之盟”之余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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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宗虽迫死廷美及德昭、德芳兄弟,如愿使其子真宗继位,但其余波在太祖后裔及社会舆论中时有涟漪,宋廷对此十分敏感。www.Pinwenba.com仁宗宝元年间,王德用因“貌类艺祖”而罢知枢密院事,颇可窥知宋廷对太祖影响的畏惧程度。因此,太祖子孙虽“失位”,但北宋时期有关“太祖之后,当再有天下”之说在社会上颇有流传。据南宋王明清《挥麈余话》卷一云:永昌陵卜吉,命司天监苗昌裔往相地西洛。既覆土,昌裔引董役内侍王继恩登山巅,周览形势,谓继恩云:“太祖之后,当再有天下。”继恩默识之。太宗大渐,继恩乃与参知政事李昌龄、枢密赵镕、知制告胡旦、布衣潘阆谋立太祖之孙惟吉,适泄其机,吕正惠时为上宰,锁继恩,而迎真宗于南衙,即帝位。继恩等寻悉诛窜。前人已尝记之。熙宁中,昌龄之孙逢登进士第,以能赋擅名一时。……逢素闻其家语,与方士李士宁、医官刘育荧惑宗室世居,共谋不轨,旋皆败死。详见《国史》。靖康末,赵子崧守陈州。子崧先在邸中剽窃此说,至是适天下大乱,二圣北狩,与门人傅亮等歃血为盟,以幸非常,传檄有云:“艺祖造邦千龄,而符景运,皇天祐宋六叶,而生眇躬。”继知高宗已济大河,皇惧归命,遣其妻弟陈良翰奉表劝进,高宗罗致元帅幕。中兴后,亟欲大用。会与大将辛道宗争功,道宗得其文缴进之,诏置狱京口,究治得情。高宗震怒,然不欲暴其事,以它罪窜子崧于岭外。

    王继恩、李昌龄等所谋立者乃太宗长子元佐,非太祖之孙惟吉,已述见前章,《挥麈余话》所云有误。对于“太祖之后,当再有天下”之说,是否为宋初苗昌裔所

    预言,恐有很大疑问。然赵世居、赵子崧皆是太祖后裔,其被贬、被杀确与其因此而心怀野心有关;而高宗选择太祖后裔为太子,也与“太祖之后,当再有天下”之传说有着直接关系。

    1 赵世居之案

    赵世居为秦王德芳曾孙,其父从贽。据《宋史·宗室传一》,德芳三子惟叙、惟宪、惟能,从贽为唯能之子。司马光《涑水记闻》载太祖死,宋皇后令人召德芳,但为太宗抢先入宫,夺得帝位。又史载仁宗时,左屯卫大将军从式(德芳孙、惟宪子)上献当初太宗赐德芳的“玉宝二钮”,其“文曰皇帝信宝”。(《宋史》卷一五四《舆服志六》,第3583页。)显然,在宋初皇位授受过程中,德芳有着颇为特殊的地位。赵世居相貌“似太祖”,(《长编》卷二六三熙宁八年闰四月壬子条,第6447页。)平素“颇好文学,结交士大夫,有名称”。当时蜀人李士宁“自言学道,多诡数,善为巧发奇中。目不识书,而能口占作诗,颇有才思,而词理迂诞,有类谶语,专以妖妄惑人。周游四方及京师,公卿贵人多重之”。李士宁“先亦私入睦亲宅,与之(赵世居)游。士宁以为太祖肇造,宗室子孙当享其祚。会仁宗有赐英宗母仙游县君《挽歌》,微有传后之意,士宁窃其中间四句,易其首尾四句,密言世居当受天命以赠之。世居喜,赂遗甚厚”。(《涑水记闻》卷一六,第320—321页。)

    熙宁七年(1074),沂州民朱唐告发前余姚县主簿李逢“有异谋”,“谤讟朝政,或有指斥之语及妄说休咎”,神宗遣法官前去审理,结果事情牵连到宗室赵世居,云“李逢等反逆,结构有端”,(《长编》卷二五九熙宁八年正月庚戌条、卷二六一熙宁八年三月丙申条,第6317、6356页。)即赵世居、李逢等有谋反意图,欲拥立赵世居为帝。经过数月审理,所获谋反罪状主要有:(1)赵世居“纳匪人,论兵挟谶,访天文变异,伺国家休咎”,并收藏“有《攻守图术》一部,得于内臣张宗礼”。(《长编》卷二六二熙宁八年四月庚辰条,第6403页。)(2)李士宁赠赵世居金钑龙刀,曰:“非公不可当此。”并赠赵世居母康氏诗云“耿、邓忠勋后,门连坤日荣”,世居等人“解释其诗,以为至宝之祥”。(《默记》卷下,第44页;《宋史》卷三三四《徐禧传》,第10721—10722页;《长编》卷二六四熙宁八年五月丁卯条,第6459页。)(3)大理评事王巩“见(河中府观察推官)徐革言‘世居似太祖’,反劝令焚毁文书”。(4)知瀛州刘瑾“与世居往还书比(滕)甫更多,有‘不容居内’之语”。(5)司天监学生秦彪赠“《星辰行度图》与世居”。(《长编》卷二六三熙宁八年闰四月壬子条,第6446—6447页。)但欲由此来定赵世居受图谶煽惑,图谋不轨之罪,却引起审理官中,甚至神宗与宰相王安石之间的争议。

    因为“李逢、世居等起意,皆因挟图谶祅妄书,以相摇惑”,而宋朝《编敕》虽有“谶书之禁,虽坐流三千里,然非因事罥罣,无由发觉,所以法令徒设,人不知畏,士庶之家亦或收藏传说,不以为怪”。《长编》卷二六二熙宁八年四月庚辰条,第6403页。而李士宁所赠赵世居之母诗,“初以为士宁所为,既而内出《仁宗御集》,乃赐曹传挽词,士宁亦以此自解。(范)百禄讦士宁赠诗之意,士宁对曰:‘彼乃太祖之后,帝子王孙是甚差事?’”虽然审理官范百禄谓“士宁荧惑(世)居,以致不轨之祸,且疑知(世)居逆谋”,但无实证。《长编》卷二六四熙宁八年五月丁卯条,第6459—6460页。对于有关刘瑾、王巩的罪名,王安石针对刘瑾与赵世居往还书简中“不容居内”之语,认为“‘不容居内’是何意,不知谓陛下不能容,或谓执政不能容,或谓简汰不容,皆不可知,亦未可深罪瑾也”。对于王巩“见徐革言‘世居似太祖’,反劝令焚毁文书”事,王安石曰:“杜甫赠《汉中王瑀诗》云‘虬须似太宗’,与此何异?令烧毁文书,文书若烧毁,即于法无罪。既与之交游,劝令避法禁,亦有何罪?”王安石并对神宗说道:“今此一事,既重责监司,厚购告者,恐开后人诬告干赏,官司避罪,将有横被祸者。愿陛下自此深加省察。”于是神宗让步,“断狱如安石议”。《长编》卷二六三熙宁八年闰四月壬子条,第6447页。结果赵世居赐死,李逢、徐革、医官刘育凌迟处死,试将作监主簿张靖、武举进士郝士宣腰斩,秦彪、李士宁杖脊并编管湖南,其他牵涉此案的官员滕甫、王巩、刘瑾等皆贬官落职。

    《宋史·刑法志》对此案议论云:若凌迟、腰斩之法,熙宁以前未尝用于元凶巨蠹,而自是以口语狂悖致罪者,丽于极法矣。盖诏狱之兴,始由柄国之臣藉此以威缙绅,逞其私憾,朋党之祸遂起,流毒不已。(《宋史》卷二○○《刑法志二》,第4999页。)

    宋人多以为此案乃参知政事吕惠卿“欲自得政,忌安石复来,因郑侠狱陷其弟安国,又起李士宁狱以倾安石”。(《宋史》卷三二七《王安石传》,第10548页。)即“吕惠卿正起李逢狱事,连李士宁狱甚急。士宁与安石厚,意欲并中安石也”。(《宋宰辅编年录校补》卷八,第444—445页。)但此说恐不尽然。从史料上看,欲将李士宁牵连进赵世居、李逢之案,“意欲并中安石”者,乃是同知谏院范百禄。当时,同勘案的监察御史徐禧上奏:“士宁赠诗未为狂悖,彼乱人挟借解释,何所不至。而百禄之意以为士宁尝在王安石门下,擅增损案牍,必欲锻錬附致妖言死罪,迫勒引谕,屡通屡却。”为此范百禄也上奏道:“士宁诙诡诞谩,惑世乱俗,终身隐匿,一旦显败,此王制之所必诛。……臣窃谓禧之所存,固非仁于士宁,其意必欲承此间隙,收恩掠美,使执政大臣爱己而恶人耳。”(《长编》卷二六四熙宁八年五月丁卯条,第6460页。)范百禄属反变法派,其欲重罪李士宁,显然意在王安石,有利用“诏狱”中伤政敌之嫌,故王安石对神宗感慨道:“方今风俗,不惮枉杀人命,陷人家族以自营者甚众。”(《长编》卷二六三熙宁八年闰四月壬子条,第6447—6448页。)至于吕惠卿虽然为巩固自己权位,而乐意看到此案牵连王安石,以断绝王安石复相之可能,但要说其“起李士宁狱以倾安石”,显然过了,此说实乃宋人为天子开脱罪错的故伎。

    对于如此一件证据并不充分的所谓图谋“不轨”之案,神宗竟然动用了熙宁以前未尝使用过的凌迟、腰斩等“极法”,其原因实与宋初皇位授受问题相关联。

    由于仁宗无子嗣,故选真宗弟之孙继位,是为英宗,不数年,英宗死,神宗继位。因此,神宗继位,可以说是一个颇为偶然的机遇,故其对于太祖后裔窥视皇位的企图,也就较真宗、仁宗更为防范,而手段也就更为残酷。(李裕民:《宋神宗制造的一桩大冤案——赵世居案剖析》,载氏著《宋史新探》,第42页。)

    2 赵子崧、赵叔向之贬死

    靖康中,金军攻破汴京城,北宋亡。当时天下大乱,且太宗子孙大多被掳掠去北方,于是太祖、廷美之后裔且怀野心者,便纷纷活动,欲抢夺先机。其中著名者当属赵子崧。《挥麈余话》卷一有赵子崧欲“以幸非常”之记载,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、《宋史·宗室传》等也记此事,当是采录自《挥麈余话》。

    赵子崧为燕王德昭之五世孙。登崇宁五年(1106)进士第。宣和间,官至宗正少卿,除徽猷阁直学士、知淮宁府。“汴京失守,起兵勤王”,与知颖昌府何志同等“盟,传檄中外”,(《宋史》卷二四七《宗室传四》,第8743页。)后归康王赵构,被授予大元帅府参议官、东南道都总管。高宗即位,除知镇江府。建炎三年(1129),因被人告发其于“靖康末,传檄四方,语颇不逊”而下狱,(《宋史》卷二○○《刑法志二》,第5002页。)贬死。《宋史·宗室传四》云:初,昌陵复土,司天监苗昌裔谓人曰:“太祖后当再有天下。”子崧习闻其说,靖康末起兵,檄文颇涉不逊。子崧与御营统制辛道宗有隙,道宗求得其文,上之。诏御史往案其狱,情得,帝震怒,不欲暴其罪,坐以前擅弃城,降单州团练副使,谪居南雄州。绍兴二年赦,复集英殿修撰,而子崧已卒于贬所。

    李心传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于此事下考辨曰:按:赵子崧移檄事,它书不见,独王明清《挥麈录余话》有之,其略云:“艺祖造邦千龄,而符景运,皇天祐宋六叶,而生眇躬。”果如所言,则子崧真乱臣贼子矣,恐未必尔。然明清所云遣郑瑴置狱京口,究治情得,上不欲暴其事,以他罪窜之,则亦不为无据。《实录》载子崧盟文云:“敢告众士,金人再犯京阙,侵侮暴虐,人神共愤。圣天子屈己议和,犹未退师,旷日持久,包藏祸心。宗社危辱,王命隔绝,天下臣子,各奋忠勇,誓不与俱生。今诸道之师,大集于近辅,凡我同盟,毋徇私,毋怀异,毋观衅,戮力合谋,共安王室,以效臣节。三军之士,视死如归,千万人惟一心,进则厚赏,荣于家邦,退则重刑,杀及妻子。有渝此盟,神明殛之。皇天后土,太祖、太宗实鉴斯言。”按此时子崧已知大元帅在济州,而盟文略无一字及之,亦可怪也。胡寅《封事》:“黄潜善、郑瑴小人,本无远见,自南都以至维扬,诛窜之刑,疑忌之意,相寻继见。”足明当时皆有是说。(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四建炎元年四月壬戌条,第1册,第81页。)

    可证赵子崧当时确有“非常”之想,只是因人心已归向康王赵构,不得已而作罢。而建炎年间,高宗因人心尚不稳定,而子崧“传檄”之事已传得纷纷扬扬,所以虽“震怒”,却“不欲暴其罪”,只是借一其他罪名将子崧流放而已。但高宗对另一宗室赵叔向的处置便绝然不同。

    赵叔向为魏悼王廷美后裔。北宋末,叔向起兵勤王,却被高宗遣军擒杀。南宋熊克《中兴小纪》卷二曰:初,靖康末,有勒停人前忠翊郎赵叔向者,于京城募兵,以救驾为名,所募皆游手之人。上即位,与敦武郎,而叔向尚谋作乱,至是亦命(刘)光世擒之。((宋)熊克:《中兴小纪》卷二,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,第22页。)

    刘光世为高宗御营使司提举一行事务。当时赵叔向“聚众数千,屯青城”,高宗继位不久,即因“叔向在京城置救驾义兵,所以募士,至是其军中统制官于涣诣南京告叔向谋为变”,故命刘光世“捕诛之”。(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四建炎元年四月丙寅条、卷六建炎元年六月乙亥条,第1册,第86、130页。)但叔向“伏诛”之罪名,《三朝北盟会编》云京城统制于涣因“叔向擅置救驾义兵,所招聚兵”,而“省悟,以为未便,乃诣南京告叔向不当擅起兵,命刘光世擒而诛之”。((宋)徐梦莘: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一○八,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,第793页。)对赵叔向的遭遇,朱熹曾云:靖康,建炎太上(高宗)未立时,有一宗室名叔向,秦王位下人,自山中出来,招数十万人,欲为之。忽太上即位南京,欲归朝廷,然不肯以其兵与朝廷,欲与宗泽。其谋主陈烈曰:“大王若归朝廷,则当以其兵与朝廷。不然,即提兵过河,迎复二圣。”叔向卒归朝廷,后亦加官之类,拘于一寺中。亦与陈烈官,烈弃之而去,竟不知所之。烈去,叔向阴被害。(《朱子语类》卷一二七《高宗朝》,第3057页。)

    因为此时高宗不敢进入开封城,而欲南逃,但赵叔向身为宗室而“擅起兵”,屯驻京城,不听高宗号令,从而引起高宗忌疑,被捕杀之。因此,所谓赵叔向“谋作乱”的罪名,实乃一藉口而已。

    当时另一宗室赵叔近的遭遇也与叔向相类似。叔近也为廷美后裔,建炎元年知秀州,招安杭州叛兵,但“言者论其尝受贼金,由是免官,拘系于郡”,而命朱芾代之。因朱芾“颇肆残虐,军民怨愤”,于是秀州军乱,“囚芾迎叔近”,叔近“复领州事”,抚定乱兵,“且请择守臣于朝,奏未至,诏御营中军统制张俊以所部讨之”。(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一一建炎元年十二月壬申条、卷一五建炎二年五月己酉条,第1册,第200、254页。)张俊军抵秀州城下,赵叔近出城迎接,却被张俊所杀。

    赵叔近被杀原因,宋代诸史籍皆云是张俊秉承御营都统制王渊之意而行事:“初,御营都统制王渊在京师,狎露台娼周氏,乱后,为叔近所取,渊衔之。及(张)俊辞行,渊谓之曰:‘赵叔近在彼。’俊谕其意”,故一见叔近便杀之。(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一六建炎二年六月乙丑条,第1册,第258页。)虽然当时兵荒马乱,军士横暴,但叔近身为宗室,又曾官知州、权两浙提刑,遭张俊如此随意处死而未遭言官论劾,恐其中原因并非如“王渊逞其争一女之憾,仓皇”加害那样简单,史称“金人再犯京师,游骑四出,吾郡县将吏望风奔溃,莫敢撄其锋者,赵公(叔近)宗室子,为少尹南京,独能力战全其城,实启高宗皇帝中兴之业,斯已壮矣。及守槜李,不惟使吏民安堵于列城反侧之中,而单车入不测之地,使杭之叛卒敛手听命”,而此恐正是赵叔近遭忌被害的根本原因,故虽然宋廷于绍兴九年“始知公冤,有诏褒赠,告词尤哀伤之”,但“《国史》已轶其事,未及立传”。(《全宋文》卷六五九○孙应时《跋赵叔近遗事》,第290册,第73页。)

    因高宗继位也属偶然的机遇,故而对可能威胁其皇位的宗室成员甚为忌疑,不惜从肉体上消灭之。而子崧被贬,叔向、叔近却被杀,当与有士兵归附于他俩相关。

    3 孝宗之立

    南宋建炎末,高宗因其子卒,且“未有后”,故接受臣下建议,选太祖之子德芳六世孙赵瑗“育于禁中”,此后赵瑗继位,是为孝宗。《宋史·孝宗纪》云:及元懿太子(高宗之子)薨,高宗未有后,而昭慈圣献皇后(孟太后)亦自江西还行在,后尝感异梦,密为高宗言之,高宗大寤。会右仆射范宗尹亦造膝以请,高宗曰:“太祖以神武定天下,子孙不得享之,遭时多艰,零落可悯。朕若不法仁宗为天下计,何以慰在天之灵。”于是诏选太祖之后。同知枢密院事李回曰:“艺祖不以大位私其子,发于至诚。陛下为天下远虑,合于艺祖,可以昭格天命。”参知政事张守曰:“艺祖诸子,不闻失德,而传位太宗,过尧、舜远甚。”高宗曰:“此事不难行,朕于‘伯’字行中选择,庶几昭穆顺序。”而上虞丞娄寅亮亦上书言:“昌陵之后,寂寥无闻,仅同民庶。艺祖在上,莫肯顾歆,此金人所以未悔祸也。望陛下于‘伯’字行内选太祖诸孙有贤德者。”(高宗读之,大感叹。《宋史》卷三三《孝宗纪一》,第615—616页。)

    孟太后密告高宗的“异梦”内容为何,史籍无载,李心传《建炎以来朝野杂记》于“后感异梦,密为高宗言之”下注曰:“此事臣闻之先臣及士大夫,所言皆同,盖汪应辰早年所闻于赵鼎者。”(《建炎以来朝野杂记》乙集卷一《壬午内禅志》,第496页。)但也未云“异梦”内容。此时高宗虽年仅二十余岁,但因其在扬州时,金军突袭而来,高宗“宫中方有所御幸,而张浚告变者遽至,瞿然惊惕,遂病薫腐,故明受(即高宗之子)殂后,后宫皆不孕”。(宋)佚名:《朝野杂纪》,载(明)陆楫编《古今说海》卷八八,上海古籍出版社《四库全书》本。当建炎三年高宗之子死后数日,即有“仙井监乡贡进士李时雨上书乞选立宗子,系属人心,帝怒,斥还乡里”,“日下押出国门”。(《宋史》卷二五《高宗纪二》,第467页;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二五建炎三年七月庚寅条,第1册,第394页。)但时隔一年多,高宗却同意选育太祖之后裔于禁中。如此转变,应与孟太后所密告的“异梦”紧密相关。因此,孟太后所述“异梦”内容虽史无记载,但可推知其一定与太祖、太宗授受问题,即太祖“传弟未传子”一事有关。

    由于当时人们认为北宋灭亡、社稷为墟的原因,是“艺祖以圣武定天下,而子孙不得享之”,“寂寞无闻,仅同民庶”,故而“太祖在天,莫肯顾歆。是以二圣未有回銮之期,金人未有悔祸之意,中原未有息肩之日”。(《宋史》卷三九九《娄寅亮传》,第12132页。)所以高宗选择太祖后裔,实为“效法”太祖传位太宗这一“大公”之举,以平息宗室内部以及社会上的因战火漫天而引起的怨愤之气。于是当赵瑗自建国公进封普安郡王时,有人将其封号与太祖陈桥兵变时出现的征兆相联系:初,太祖受命北征,次于陈桥,军中有知星者苗训,引亲吏楚昭辅仰视日色,其下复有一日。训举手加额曰:“此天命也。”及王既受封,有日者尤若讷私谓“普”乃“并日”二字,合乎《易》所谓“明两作离”。盖不特同符艺祖,而大人继明照四方之象,已兆于此矣。(《中兴小纪》卷三○,第358页。)

    为此,南宋人对当初苗昌裔“太祖之后,当再有天下”的预告议论道:孝宗以后,“光、宁、理、度皆太祖之后,昌裔之说始验。然一语不谨,既误继恩,又误昌龄辈,又误其孙逢,又误子崧诸人,贻祸百五十余年,虽轻浅之徒委生侥幸,亦皆昌裔之罪也”。((宋)俞德邻:《佩韦斋辑闻》卷三,上海古籍出版社《四库全书》本。)但关于“太祖之后,当再有天下”之说在社会上广为传播,使高宗选立太祖后裔继位的做法得到士大夫的普遍认同,成为孝宗继位及其统治稳定的重要保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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