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.第11章 夜宴风波起（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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驮沙楼创立于前朝，是已有数百年历史的老字号，或许不是青工城最繁华的酒楼，但若是文人宴客，对讲究意境清雅的读书人而言，这里反而是首选。
三年一次的“鹿鸣宴”，选“自呦呦鹿鸣，食野之苹。我有嘉宾，鼓瑟吹笙”之意。每当此时驮沙楼顶层的雅间便会开启一次，引四方雅士互相竞逐，以诗文论座次，互相点评，取前十者入席。
而其中总有例外的情况。
比如今夜的席间，却见洛英坐在正首，慢慢品茗，方扶摇坐在次席，面带微笑，频频向剩下诸人敬酒。
“方公子倒是好酒量。”赵阳夹了一块肉脯佐酒饮下，咂咂嘴道：“这肉脯倒是不错，不知店家是否给外带。”
方扶摇笑道：“赵兄若是喜欢，临行前跟小弟说一声，小弟遣店家送上些便是。”
“这么好？据闻这驮沙楼的吃食从不给外带，这可得多谢谢方公子了。”
一旁的沈羽略作扶额状，拍了下赵阳的肩。
“干嘛？”
“白痴，自己看。”
顺着沈羽手指的方向，赵阳却只见到周遭服侍的小厮。
“衣角。”沈羽无奈道。
“哦……原来如此，那在下便不客气了。”赵阳略带尴尬笑了下，当他看到小厮衣角处绣着的一朵梅花时，便知道了驮沙楼原来也是玉家的产业。
这也是今日他们一行人得以进入雅间的原因。
在成立天山宗之前，玉家便早已是青工城有名的大户，这驮沙楼便是玉家先祖名下的产业之一。
“诸位。”
此时却见方扶摇站起举杯，道：“今日能在此相聚，便是缘分，家师久卧病塌不良于行，小弟在此自罚三杯以此谢罪。”说罢，便仰头饮尽杯中酒。
“好酒量！诸公，饮胜！”洛英拍手叫好，同时举起了酒杯，一饮而尽。
方扶摇举起酒壶晃了晃，然后对后面的小厮吩咐道：“我这壶却是没了，劳烦你给满上。”
小厮正要动作，却听一直默默饮酒的焦九阳淡淡道：“我这却还有些酒，不妨替方公子满上如何。”
不等方扶摇回应，却见焦九阳微微一拍桌子，一道酒液从酒壶中激射而出飞到半空中。
“这天气还有些热，我为方公子把酒冰镇些。”
话未说完，却见焦九阳微微一弹指，一道无形真气从指间射出击中半空酒液，刹那间，冻液成冰，空中美酒竟凝成一道冰箭，晶莹剔透，在烛光之下隐隐散出一阵寒意。
“请！”
只见他手指微微一弯，酒箭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方扶摇。
“哈，初秋的日子已有些凉意，多谢焦兄美意。”
却见方扶摇仍是一副微笑，空闲的左手轻扫，却见冰箭在距离他三尺之处竟好似遇到了一堵无形的气墙，竟在半空停住。
“初秋过去仍有余热，还是凉快些好。”焦九阳一指轻弹，真气再催，伴随破空劲风注入冰箭之中，冰箭好似如有神助，通体竟然隐隐散出一丝红光。
“在下身体薄弱，素来颇喜热饮。”
方扶摇却是没有再动，但见无形气墙却好似有温度似的，冰箭的箭头竟一寸寸消融，重新融化，停滞在半空中化作了一团酒液，而周围的空气中也传来一阵浓烈的酒香。
方扶摇用嘴微微一吸，酒液便吸入他的口中，一口饮下。
而这一切，却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，赵阳好似还没反应过来，杯中的酒正要入喉，而沈羽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，却是看向洛英的位置。
“好！”洛英轻轻地鼓了鼓掌，笑道：“素问天山宗绝学“焱飞绝”执天下炎属功法牛耳，今日一见却是饱了眼福了。”
“岂敢，北镇抚司的“玄阳绝”劲力，化极阳为极阴，才是当真天下绝学。”方扶摇微笑道。
“能败我师兄，方公子何必如此谦虚。”
“非也。”方扶摇摆了摆手道：“白大人威名赫赫，在于其瞳术，而在下双目有疾，却也因此侥幸占了一丝便宜。”
“哦？那找个时间，你我可得好好切磋切磋。”焦九阳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神采。
“固所愿，不敢请耳。”
一旁赵阳突然戳了戳沈羽，低声道：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哦？”沈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：“我看方才他二人这番试探，能以气驭物，却是至少有五品以上的实力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
“这二人也是，要打便打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也无聊。”
“何必拆穿呢？”赵阳白了沈羽一眼道：“多学些官腔总是好的，这方扶摇要是去做官绝对比你有前途。”
“哈。”沈羽正要说话，忽然眉头微微皱了下，突然站起身说道：“在下不胜酒力，想去楼顶透透风，诸位请自便。”
“一起吗？”赵阳懒洋洋地举起了酒杯。
“不用了。”沈羽却是摇了摇头。
………………
此时，离此不远处的一间民房之中。
若是查阅朝廷认证身份的黄册，可知此间的主人名叫蒋明远，是个小裁缝铺的主人。平日裁缝铺的生意并不是很好，因为蒋明远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，对店铺的经营并不上心。
很少有人知道为何他的裁缝铺开了十数年都没有关门大吉。
从来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是个很认真的人，几十年来一直都是。
认真地生活，认真地练功，双手上的茧子并不是缝纫所致，而是长期习武的结果。
他很认真地过着每一天，因为从他得到腰间的那条蓝色腰带开始，就注定了他必须努力地活好生命中的每一天。
而此时，他也无法再认真了。
他的双眼睁的很大，瞳孔涣散，脖颈之处隐隐可见一道血痕，竟是已然死去。
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蒙面人，却见蒙面人身着黑色长衫，而此时，他正用一帕白色方巾缓缓擦拭手中匕首。
半晌，他似是已然擦拭完毕，手上的方巾一松，随着窗口的一阵风吹来，落在了蒋明远的脸上。
方巾上绣着一轮晓月，月如钩，却是血色。
而似是刻意，血色的晓月之图，却被另一道深色血迹割断。
“月如钩，血满楼。”蒙面人淡淡自语道，语气中却好似略带一丝嘲讽。
“切。”
驮沙楼创立于前朝，是已有数百年历史的老字号，或许不是青工城最繁华的酒楼，但若是文人宴客，对讲究意境清雅的读书人而言，这里反而是首选。
三年一次的“鹿鸣宴”，选“自呦呦鹿鸣，食野之苹。我有嘉宾，鼓瑟吹笙”之意。每当此时驮沙楼顶层的雅间便会开启一次，引四方雅士互相竞逐，以诗文论座次，互相点评，取前十者入席。
而其中总有例外的情况。
比如今夜的席间，却见洛英坐在正首，慢慢品茗，方扶摇坐在次席，面带微笑，频频向剩下诸人敬酒。
“方公子倒是好酒量。”赵阳夹了一块肉脯佐酒饮下，咂咂嘴道：“这肉脯倒是不错，不知店家是否给外带。”
方扶摇笑道：“赵兄若是喜欢，临行前跟小弟说一声，小弟遣店家送上些便是。”
“这么好？据闻这驮沙楼的吃食从不给外带，这可得多谢谢方公子了。”
一旁的沈羽略作扶额状，拍了下赵阳的肩。
“干嘛？”
“白痴，自己看。”
顺着沈羽手指的方向，赵阳却只见到周遭服侍的小厮。
“衣角。”沈羽无奈道。
“哦……原来如此，那在下便不客气了。”赵阳略带尴尬笑了下，当他看到小厮衣角处绣着的一朵梅花时，便知道了驮沙楼原来也是玉家的产业。
这也是今日他们一行人得以进入雅间的原因。
在成立天山宗之前，玉家便早已是青工城有名的大户，这驮沙楼便是玉家先祖名下的产业之一。
“诸位。”
此时却见方扶摇站起举杯，道：“今日能在此相聚，便是缘分，家师久卧病塌不良于行，小弟在此自罚三杯以此谢罪。”说罢，便仰头饮尽杯中酒。
“好酒量！诸公，饮胜！”洛英拍手叫好，同时举起了酒杯，一饮而尽。
方扶摇举起酒壶晃了晃，然后对后面的小厮吩咐道：“我这壶却是没了，劳烦你给满上。”
小厮正要动作，却听一直默默饮酒的焦九阳淡淡道：“我这却还有些酒，不妨替方公子满上如何。”
不等方扶摇回应，却见焦九阳微微一拍桌子，一道酒液从酒壶中激射而出飞到半空中。
“这天气还有些热，我为方公子把酒冰镇些。”
话未说完，却见焦九阳微微一弹指，一道无形真气从指间射出击中半空酒液，刹那间，冻液成冰，空中美酒竟凝成一道冰箭，晶莹剔透，在烛光之下隐隐散出一阵寒意。
“请！”
只见他手指微微一弯，酒箭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方扶摇。
“哈，初秋的日子已有些凉意，多谢焦兄美意。”
却见方扶摇仍是一副微笑，空闲的左手轻扫，却见冰箭在距离他三尺之处竟好似遇到了一堵无形的气墙，竟在半空停住。
“初秋过去仍有余热，还是凉快些好。”焦九阳一指轻弹，真气再催，伴随破空劲风注入冰箭之中，冰箭好似如有神助，通体竟然隐隐散出一丝红光。
“在下身体薄弱，素来颇喜热饮。”
方扶摇却是没有再动，但见无形气墙却好似有温度似的，冰箭的箭头竟一寸寸消融，重新融化，停滞在半空中化作了一团酒液，而周围的空气中也传来一阵浓烈的酒香。
方扶摇用嘴微微一吸，酒液便吸入他的口中，一口饮下。
而这一切，却只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，赵阳好似还没反应过来，杯中的酒正要入喉，而沈羽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，却是看向洛英的位置。
“好！”洛英轻轻地鼓了鼓掌，笑道：“素问天山宗绝学“焱飞绝”执天下炎属功法牛耳，今日一见却是饱了眼福了。”
“岂敢，北镇抚司的“玄阳绝”劲力，化极阳为极阴，才是当真天下绝学。”方扶摇微笑道。
“能败我师兄，方公子何必如此谦虚。”
“非也。”方扶摇摆了摆手道：“白大人威名赫赫，在于其瞳术，而在下双目有疾，却也因此侥幸占了一丝便宜。”
“哦？那找个时间，你我可得好好切磋切磋。”焦九阳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神采。
“固所愿，不敢请耳。”
一旁赵阳突然戳了戳沈羽，低声道：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哦？”沈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：“我看方才他二人这番试探，能以气驭物，却是至少有五品以上的实力。”
“还有呢？”
“这二人也是，要打便打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也无聊。”
“何必拆穿呢？”赵阳白了沈羽一眼道：“多学些官腔总是好的，这方扶摇要是去做官绝对比你有前途。”
“哈。”沈羽正要说话，忽然眉头微微皱了下，突然站起身说道：“在下不胜酒力，想去楼顶透透风，诸位请自便。”
“一起吗？”赵阳懒洋洋地举起了酒杯。
“不用了。”沈羽却是摇了摇头。
………………
此时，离此不远处的一间民房之中。
若是查阅朝廷认证身份的黄册，可知此间的主人名叫蒋明远，是个小裁缝铺的主人。平日裁缝铺的生意并不是很好，因为蒋明远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，对店铺的经营并不上心。
很少有人知道为何他的裁缝铺开了十数年都没有关门大吉。
从来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是个很认真的人，几十年来一直都是。
认真地生活，认真地练功，双手上的茧子并不是缝纫所致，而是长期习武的结果。
他很认真地过着每一天，因为从他得到腰间的那条蓝色腰带开始，就注定了他必须努力地活好生命中的每一天。
而此时，他也无法再认真了。
他的双眼睁的很大，瞳孔涣散，脖颈之处隐隐可见一道血痕，竟是已然死去。
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蒙面人，却见蒙面人身着黑色长衫，而此时，他正用一帕白色方巾缓缓擦拭手中匕首。
半晌，他似是已然擦拭完毕，手上的方巾一松，随着窗口的一阵风吹来，落在了蒋明远的脸上。
方巾上绣着一轮晓月，月如钩，却是血色。
而似是刻意，血色的晓月之图，却被另一道深色血迹割断。
“月如钩，血满楼。”蒙面人淡淡自语道，语气中却好似略带一丝嘲讽。
“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