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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村中遗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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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相对于往ri,今年的秋天彷佛来的稍稍晚了一些,四周的蝉鸣仍时起时伏,树叶也点缀出些许金黄,群山绵绵的山谷中,座落着一个小村庄,村子里的人们都在忙活着,家畜的叫声也时时传来。

    村尾的一座老式木屋,已有些年头了,屋顶和四周都有许多修葺过的痕迹,一道石头砌筑的矮墙围绕着小屋,院落里放着一口水缸,还有些花草,虽然环境不富裕,甚至说是贫穷,但干净整洁,让人有种温馨的感觉。

    屋前小道下,流淌着一条小溪,而在水边的石头上,一个瘦小的背影正坐在那,埋头思索着什么,这是一个十来岁年纪的少年,碎发,皮肤黝黑,此时他双手正托在下巴上,两眼望着不时拍打在石头上的水花,稚嫩的脸庞上透出一股迷茫的神se。

    少年身上的衣服早已洗的发白,还落着许多补丁,两只手掌也布满了老茧,看来平ri里经常干活。

    时间一点点的流逝,少年却浑然不觉,仍是低头望着水面。

    这时,远处的小道上,传来一阵呼哧呼哧声,只见一头如牛却似马的动物正慢吞吞的向这边走来,庞大的体积把小道几乎快占满了,白se的厚毛下,一滴滴豆大的汗水落在地面,而这动物的两只长角上,各套着一根粗壮的绳索,绳索的后方,牵引着一辆木车,车上放满了谷草和作物,一个中年男子正盘坐在上面,正驱赶着这动物。

    男子远远的便望见了溪边的身影,随后大声喊道:小锋!”

    可少年似乎并未听见,中年男子连着喊了几声,都未曾打断他的思绪。

    男子微微叹了口气,将车停在路边,从上面跳了下来,走到少年身边,拍了拍少年的肩膀。

    少年这才惊醒,转过头来,当看到来人后,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。

    “张叔,是你啊!”

    “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,怎么?在想事啊?”

    少年尴尬的笑了笑“对不起,我刚才太入神了,没听见。”

    男子呵呵的笑着,扶了扶头上的草帽,随后蹲了下来。

    少年转头看了看路边,对男子说道:“张叔,你才从城里回来吗?看来那些粮食都已经卖掉了啊!”

    “恩,都卖了,这次那边来了很多各地的商人,这不又买了些我们这里很少见得粮食种子回来试试,希望明年也能有个好收成,对了,说起来,再过两天你又要回灵武阁了是么?”

    “恩.对,是要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听男子这么一说,少年眼中却刹那间一股落寞闪过,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男子看在眼中,只见他站起身来,活动了下身体,笑着说道:“出去这半月,还没来得及回去给你芸姨报道呢!小锋,今天晚上你就来我那吃饭,我叫你芸姨给你多弄点好的吃,到时候我们再聊!”

    “好的,张叔你长途跋涉肯定也累了,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少年笑着答应着,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记着啊,晚上过来!”

    男子边说边跳上车,拍了拍那庞然大物的背,说了声“走!”

    那似牛似马的动物低头闷吼一声,迈开四条粗壮的大脚,拉着木车继续朝前走去。

    目送男子消失在小路拐弯处后,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逝去,他再次坐了下来,如同先前般陷入了沉思中。

    太阳落山后,小村中的人家都点亮了灯,炊烟也从房顶飘出来,此时各家都在准备着晚饭。

    石梯上,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向上慢慢走着,两旁的房屋中传来一整天辛苦劳作后,全家坐在一起欢快的聊天声,每当笑声透过窗户传到外面时,这个身影都会停下来,看着窗户,脸上浮现出一片向往之se,随后又再低头继续向前走去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后,身影转上右旁的小道,向前方一座院落走了过去,待到了门口,身影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张叔!”

    “张叔!芸姨!”

    喊了几声后,吱呀一声,屋里的门打了开来。

    白天的男子此时出现在灯光下,他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,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。

    “小锋!来,快进来!”

    男子笑着向门口招了招手。

    少年应了声,轻轻的推开院门,向屋中走去,路过院落中时,他朝旁边的大棚看去。

    白天所见那庞大的动物,此时正匍匐在地,微眯着眼睛,一条长尾来回甩动着,很是惬意,旁边还堆着一些吃剩的草料。

    “大白,走这么远的路真是辛苦你了!”

    少年伸手拍了拍它的大脑袋,被他叫做大白的动物睁开眼瞟了少年一眼,嘴里呼哧呼哧的哼了几声,随后再次闭上眼来,享受在这凉快的夜晚中。

    “呵呵,它跟着我一来一回,确实也累了,小锋,进屋来吧。”

    少年跟着男子进到屋内,只见桌上摆了满满得一桌菜,还有一瓶小酒,温暖的灯光中,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正将碗筷摆上桌子,女子的腹部微微隆起,看来已有身孕,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,看来很高兴。

    “芸姨。”

    少年对着女子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小锋,来了?快坐下来趁热吃吧。”

    女子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“来,坐。”

    男子拍了拍身旁的长凳,少年便坐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来,我们来尝尝你芸姨的手艺这段时间里有没有退步!”

    男子笑着夹了一大筷子菜放入少年的碗中。

    “芸姨做的菜一直都很好吃。”

    少年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“恩?那也不见得,我不在的这段时间,你几乎揽下了大小事务,搞不好把你芸姨给惯懒了,这道炒肉盐少了,恩.看来真是退步了。”

    男子吃了口菜,皱着眉头说道。

    “呸!那你就别吃,给我!”

    女子轻啐一口,使劲锤了男子手臂一下,伸手便去拿男子手上的碗。

    “哈哈,好,好,还是跟以前,行了吧?”

    男子大笑着,拍了拍女子的手背,眼中一片温柔。

    女子脸颊羞涩的一红,随后娇慎道:“小锋还在这呢!而且你就快当爹了,没个正经。”

    女子嘴上这么说,可任由何人都可看出,她对着眼前的男人,那种深深的情意。

    少年低低的笑了笑,虽然这间屋不大,没有什么贵重的摆设,可这收拾得当的家具,热腾腾的饭菜,一束野采的美丽花儿,还有床上缝补了一半的小孩衣裳,无一不透出一个家应有的温暖。

    男子接过女子倒上的酒,举起杯来。

    “来,祝今年的好收成,让我们能吃个饱饭,再祝我今年能抱个大胖小子,哈哈.”

    男子爽朗的大声笑了起来,仰头而尽,感受着酒中的辛辣,嗞了嗞嘴。

    “我给你们说,这次我去落云城,看到的很多新奇的东西..”

    听男子这么一开口,少年顿时来了jing神,停下筷子,全神贯注的听着男子述说着他从小一直觉得神秘的那片繁华,热闹的城市、奇珍异兽、来自遥远地方的商人、各式宝物,还有仗剑天涯的高手,少年听得是很是认真,生怕漏掉一个字,脑中无限大的幻象着,眼中充满了向往。

    在少年正细细品味这一切的时候,肩头传来的拍打感将他拉入到了现实,只见男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少年脸红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又想的出神了?”

    男子问道。

    少年有些尴尬的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好了!好了!菜都快凉了,搞快趁热吃吧,你也是,少说点,多吃点!”

    女子瞪了男子一眼,男子微笑着耸了耸肩。

    少年继续扒着饭,口中道:“芸姨,那墙头还有点缺口,明天我找点碎石把他堵上,还有,水缸里没有水了,我早上去挑几桶回来.”

    听到少年这么说,女子侧头看了看男子一眼,而男子只是吃着菜,没有任何反应。

    直到少年说完,整个室内安静下来,过了好一会后,男子才开口道:“你不是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吗?”

    “..”

    少年皱起眉头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不想学武了么?”

    “不!怎么会!”

    少年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不去?”

    男子平静的道。

    “我.”

    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se,随后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是因为钱吗?”

    男子转过头来,看着少年。

    少年低着头,点了一点。

    “呵呵,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,这没有什么!”

    男子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“张叔.”

    少年睁大眼睛,望向男子。

    男子向女子使了个眼se,女子点点头,站起身来,到床前的抽屉中,取出一个灰se的钱袋,交给男子。

    “来,拿着。”

    男子拉着少年的手,将钱袋交到他手上。

    “不.我不能要!”

    少年顿时握紧了拳头。

    “拿着!”

    男子将钱袋硬塞到少年怀中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你还有一年就要从灵阁毕业了,今年完后马上就要面临高等学府的选材,所以需要的费用也比往年多一些,看你这段时间魂不守舍的样子,你就算不说,整天闷在那小溪边,我们也知道你在为这个发愁。”

    “张叔.这次需要的钱太多了,所以我没法开口.”

    少年声音有些嘶哑,言语中带着无奈。

    “不要说这些,你只要记住,你从小的目标是什么,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,你应该怎么去实现他,相信你没有忘记吧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忘记,可是.如果我拿走这钱,你们今年的生活就会很紧迫,而且芸姨过段时间就要生了,我.”

    男子摆摆手,打断了少年的话。

    “我和你芸姨,你不用担心,家里的存粮还有很多,够撑过冬天,这次买的种子,相信用心去播种灌溉,明年肯定能丰收,而且开chun后,我可以上山挖点药材,在水里捉点鱼,都可以为你芸姨补补身子,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小锋,我们能照顾自己的,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,孤苦伶仃的,倒不像在这村里,我们能互相照顾一下。”

    女子说道此处,哽咽起来,伸手抹了抹眼角,而少年也眼中一热,被他硬生生的忍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哎.一过就是五、六年了,还记得当初我在老李家第一眼看到你,你正在劈柴,你虽然力气小,将木头也劈的坑坑洼洼,虎口也一片红肿,但你没有吭一声,眼中的那股倔强,我一直不曾忘记,可惜那老李走的太早了,留下你一个人受了这许多苦。”

    张力叹息一声,剑漓锋也沉默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原本不是这村里的人,而是村里的老李头在回乡的路途中,经过一片森林的时候捡回来的,老李头说当时正是深夜,而他竟然在林中发现了许多的死尸,各个张牙舞爪,已经僵硬发青,由于场面太诡异惨烈,吓的他转头就跑,可突然响起的啼哭声却将他引了回去,后来在一具尸体的臂弯中,发现了个婴儿,幸好婴儿并没有事,还睁着大眼睛看着他,膝下无儿无女的老李认为这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,便将其抱回村子里,对外称是多年前在外面和一个女人有过段感情,因她家中糟逢变故,恰好遇见了他,便将孙子交予他抚养,所以村里的人都相信了,而在老李头临去世前,将张力和他一起叫到面前说出了真相,因为张力为人朴实善良,所以老李头希望能代为照顾当时还小的他。

    在老李头走了以后,张力夫妇的确很是照顾他,不仅在生活上经常帮助他,而且在第一次去秋风镇上,他看到灵武阁里那些孩子挥舞着刀剑的风采时,便再也挪不动脚步,张力便狠下心来给他也报了名,让他得以有机会接触到了武学。

    “张叔,芸姨,没有你们的话,我也不会有今天,谢谢你们!”

    少年发自内心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谁叫我们投缘呢?而且这么多年来,你也帮了我们很多忙,更确切的说是陪伴了我们这么久,我们早已当你如亲人一般了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,男子的眼眶也微微泛红,他为了掩饰,便笑了几声,说道:“你放心去吧,你那小屋我们会帮你收拾着,记住!要混,就要混出个人样来,不管有什么困难,都不要轻易放弃,这个世界上没有翻不完的山,也没有走不完的路,只要坚持,你知道了吗?”

    “恩,我一定会记住的。”

    少年郑重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今年完了后,也许你会被选入高等学府,到你梦想的地方去,也许你会再回到这山里来,不过无论怎样,我和你芸姨都会在这里祝福你,如果你想回来,我们都在这等你。”

    男子慈祥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对啊,小锋,我和你张叔都会祈求老天保佑你,我们家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。”

    少年看着两人,想说些什么,却又说不出来,只觉得心里堵得慌。

    “好了,早点回去睡吧,明天一早你就启程,回学校去,好好的努力,知道吗?”

    男子重重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。

    少年点点头,随后站起身来,默默的向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“张叔,芸姨,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,你们等着看吧!”

    使劲的握紧手中的钱袋,少年没有回头的大步朝外走去。

    待少年走后,屋里一片安静,片刻后,女子幽幽叹了口气“外面许多险恶,人心复杂,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照顾好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我相信他,每个人都要经历过许多事,才能更好的成长,不是吗?”

    男子望着门口,眼中透出一股不舍,紧握了下女子的手。

    明月当空,银光洒洒,此时已是深夜,许多人家都已熄灯入睡,少年哒哒的脚步声,由远及近,只见他轻盈的在石梯上奔走着,脸上一片坚毅,嘴角扬着笑意。

    “剑漓锋,如今你有机会能搏出自己的一片天空,你一定要争口气,一定要!”

    剑漓锋抬头望着半空的圆月,心中一阵激动。

    据张力讲,当年老李头抱走他时,看到他脖子上吊着一块玉牌,上面刻着‘漓锋’两个字,猜想或许是这婴儿的名字,便未曾将剑漓锋改名,后来老李头去世后,剑漓锋知道原委后,加上自己有心向武,便给自己取了个剑字,意为无往不利之意。

    想到前方未知的道路加上自己的身世之谜,剑漓锋的指尖轻抚过玉牌,随后纵身轻盈的跃下石阶,仰头大喊一声,似要将这段时间的抑郁全部发泄出来,叫声冲破夜空,久久回荡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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